Meta財經 | Nick

由于“調味電子煙”禁令的頒布，自10月1日起，“調味電子煙”將永久退出中國市場，而同時，隨著該禁令一起結束的，還有電子煙野蠻生長時代。

但Meta財經發現，直至今日，電商平臺拼多多（PDD.US）上，仍有不少商家銷售電子煙，甚至是傳統香煙，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拼多多的大數據算法幫助消費者尋找到了網購香煙、電子煙的門店。

2021年，拼多多全年營收高達939億元，實現凈利潤77.69億元。只是不知，創立3年便上市，5年便營收近千億的拼多多是否有認真審視其平臺的生態環境？

推薦算法助力賣煙？

早在2017年煙草專賣局便將電子煙納入檢測檢驗目錄，電子煙正式進入行政監管的范疇。而在2019年10月30日，煙草專賣局《關于進一步保護未成年人免受電子煙侵害的通告》發布后，電商專賣許可證的審批便被關停，電子煙便進入了“電商禁售”時代。而對于禁令，各大電商平臺也相繼屏蔽“電子煙”詞條的搜索結果。

（來源：拼多多）

Meta財經最初以“電子煙”為搜索詞條在拼多多中進行檢索時，搜索結果為“根據相關規定，搜索結果不予展示”。不過，在退出APP以后，Meta財經再度打開拼多多時卻發現，在拼多多APP首頁的默認搜索選項中，出現了“電子煙（香煙圖片）”的默認搜索選項。同時，在“搜索發現”一欄中，還出現有“5代桿子”，“悅K桿”等搜索選項。

檢索系統默認推薦的“電子煙（香煙圖片）”后，檢索結果中相應出現了不少在售商品。

（搜索結果圖片）

在搜索結果中，商品明面上均為電子煙相關周邊產品，如便攜式充電盒，掛鏈，硅膠保護殼等，而商品售價從幾元至數百元不等。Meta財經隨機咨詢了其中的10家店鋪，而當被問及出售的是否為電子煙的煙彈及煙桿套裝時，其中7家均給出了肯定的答復，這些店鋪商品價位均在百元以上。從咨詢結果來看，商品售價在90元以上的店鋪均表示銷售的為電子煙桿及煙彈組合。同時，并對Meta財經表示，直接拍下訂單即可，后續將有專員進行對接。

（拼多多某店鋪答復）

而在其中一家店鋪下單后，該店鋪銷售人員同Meta財經取得了聯系，并就電子煙的款式，煙彈口味進行了確認。值得注意的是，在顧客下單后，為了躲避敏感詞匯，商家大多會在另一社交平臺中同顧客溝通電子煙的煙彈口味，煙桿顏色等細節。但實際上，訂單支付，交易的完成均在拼多多中進行。

同時，除電子煙以外，拼多多甚至將傳統香煙以首頁推薦商品的形式推售給消費者。

Meta財經以“香煙”為搜索詞時，發現該詞條并未如“電子煙”詞條一般被平臺屏蔽搜索結果。而檢索結果中，不少商家出售香煙為以傳統香煙包裝的“茶煙”。百度百科詞條解釋稱，“茶煙”即以“茶葉”替換煙草，用于點燃抽吸的卷煙。由于茶煙不含尼古丁，不少商家在“茶煙”宣傳中以“戒煙神器”，“健康”作為標簽。但實際上，由于“茶煙”為點燃后抽吸，不管是否含有尼古丁，抽吸時也會吸食焦油，同樣有害于健康。

（來源：拼多多）

實際上，在拼多多的大數據算法中，還存在“幫助”消費者進行高效檢索傳統香煙，對“茶煙”與傳統香煙進行區分的情況。Meta財經在數次檢索“香煙”詞條后，“搜索發現”和“推薦搜索”一欄出現了“煙非茶煙”，“正規煙”，“原廠煙”，“外國代購煙”等相關詞條。

（來源:拼多多）

同時，在檢索結果中，商品的品牌名往往包含“煙”，“點煙”，“煙盒”等香煙元素字眼，甚至有不少商家在商品名稱中直接標注“雙喜”，“萬寶路”，“七星”，“芙蓉王”等香煙品牌名。

（來源：拼多多）

而在多次檢索“香煙”后，拼多多首頁出現了雪茄商品推薦。值得注意的是，商品的詳情頁面顯示，該商品“已拼10萬+件”。而從評論區消費者購買后的圖片評論來看，該商品并非所謂“茶煙”，“茶雪茄”，而是煙草制作的雪茄。

同時，Meta財經在咨詢賣家時，賣家表示，“（商品）為真雪加（茄），不是茶（煙）”。

（截自拼多多）

從電子煙到煙草制品中的雪茄，在不知道“行話”的情況下，拼多多通過“系統推薦搜索”，“搜索發現”，“猜你想搜”，“首頁推薦商品”等多個模塊功能引導Meta財經如何最終搜索所需商品。技術設立的初衷是為了便利生活，但不加牢籠的技術，其危害不亞于洪水猛獸。

拼多多或已違反相關規定

對于拼多多平臺上，不少商家銷售雪茄煙，電子煙的情況，廣東金唐律師事務所律師齊巖冰認為，屬于平臺監管失職，涉嫌違反相關規定。

我國自1983年至今一直實施煙草專賣管理，按照《煙草專賣法》的規定，煙草專賣品包括了卷煙、雪茄煙、煙絲、復烤煙葉、煙葉、卷煙紙、濾嘴棒、煙用絲束、煙草專用機械，并未將電子煙列入其中。按照該法，煙草制品（卷煙、雪茄煙、煙絲、復烤煙葉）的生產、銷售、運輸、進出口各環節均需取得對應的行政許可才可以從事經營，而其他的只在生產環節要求取得生產企業許可證，并且只可銷售給煙草公司和持有煙草專賣生產企業許可證的煙草制品生產企業，不可向非以上定向采購單位以外的單位或個人進行任何形式的銷售。因此，對于雪茄等傳統煙草制品，在國內的任何渠道從事銷售，均應取得批發或零售的許可證，在許可范圍內從事售賣，這里面就包括了信息網絡等互聯網渠道。

電子煙屬于新型卷煙產品，雖然誕生時間比較早，至今沒有在基本法律層面將其納入立法范圍。2017年國家煙草專賣局下發通知，將iQOS、GLo、Ploom、Revo四種電子煙類納入卷煙鑒別檢驗目錄，正式將電子煙納入行政監管范圍；2019年國家市監總局和煙草專賣局聯合下發通告，以保護未成年人的名義要求網絡商家下架電子煙，發起了一場電子煙網絡禁售行動，但該項通告在法律效力級別上連行政規章都算不上，因此其法律效力充滿爭議。2021年國務院《煙草專賣法實施條例》重大修訂，才正式在行政法規層面將電子煙納入等同傳統卷煙的監管范圍，該條例修訂后增加了第六十五條，即：電子煙等新型煙草制品參照本條例卷煙的有關規定執行。

因此，2021年之后，無論是傳統商家還是互聯網平臺，涉及到雪茄、電子煙等煙草制品銷售的都必須按照國家法律法規的要求，取得相應的專賣經營許可證。同時，齊巖冰律師表示，按照《電子商務法》，拼多多等電商平臺，對于平臺中從事煙草專賣品銷售的商家有監督管理的基本義務，如果發現未取得相應專賣許可而從事非法售賣煙草制品，或違法從事煙葉、卷煙紙、濾嘴棒、煙用絲束、煙草專用機械的公開售賣的，應不予通過上線銷售或立即采取斷鏈、凍結、刪除等必要措施，并向主管部門報告，否則很可能同實際經營者承擔連帶法律責任。比如，《煙草專賣法實施條例》明確規定，未取得煙草銷售許可證，或超越許可的范圍而從事煙草銷售的，責令停止經營，沒收違法所得，處以違法經營或貨值總額10%以上1倍以下的罰款；而《電子商務法》則規定，電子商務平臺明知商家非法從事非法煙草銷售而不依法采取措施的，由有關主管部門責令限期改正，最高處以五十萬元以下的罰款，并可責令停業整頓。

同時，齊巖冰律師認為，若電商平臺存在利用大數據算法，助推香煙電子煙等物品銷售，則電商平臺或涉嫌違法。

他對Meta財經進一步解釋到，《電子商務法》第四十條明確規定，電商平臺應當根據商品或者服務的價格、銷量、信用等以多種方式向消費者顯示商品或者服務的搜索結果；對于競價排名的商品或者服務，應當顯著標明“廣告”；而國家《廣告法》卻明文規定，禁止在大眾傳播媒介或者公共場所、公共交通工具、戶外發布煙草廣告。

（首頁推薦的雪茄煙 來源：拼多多）

因此，無論電商平臺提供的搜索和推廣服務是否合法，其如果采取競價排名等方式影響搜索結果并被依法認定為廣告的，涉及到電子煙的部分將屬于非法廣告行為，依照《廣告法》規定，由主管部門責令停止發布，沒收廣告費用，處二十萬元以上一百萬元以下的罰款，情節嚴重的，并可以吊銷營業執照。而《電子商務法》則規定，電子商務經營者違法提供搜索結果，由市場監督管理部門責令限期改正，沒收違法所得，可以并處五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的罰款；情節嚴重的，并處二十萬元以上五十萬元以下的罰款。

研發費用高達89億卻搞不好審核？

長期以來，拼多多均被視為國內電商中異軍突起的代表。2020年，成立僅3年的拼多多成功赴美上市，突破了淘寶和京東的重重包圍。拼多多上市后，股價曾達212.6美元/股的歷史高位。一夜之間，拼多多的創始人黃錚在資本市場中無人不識。

截至6月13日收盤，拼多多報54.14美元/股，市值高達688億美元。

財報顯示，2021年拼多多實現營收939.5億元，同比增長57.92%，實現凈利潤77.69億元，同比增長208.2%。而最新財報顯示，一季度，拼多多實現營收237.94億元，同比增長7.34%，實現凈利潤25.99億元，同比增長189.47%。

而在月活躍用戶數方面，拼多多APP四季度的平均月活躍用戶數為7.334億，較2020年同期的7.199億，同比增長2%。同時，年成交額（GMV）達到24410億元，同比增長46%；活躍買家年度平均消費額為2810元，較上一年的2115.2元，同比增長33%。

而在營收凈利高速增長的同時，拼多多也加入了研發投入。2021年，拼多多研發費用達89.93億元，同比上升30.48%。主要是拼多多在報告期內加大了對農業科技的研發。

在營收凈利高速增長的同時，尋求新增長點之余，平臺生態環境的安全似乎并未引起拼多多的足夠注意。

若非如此，“香煙”這一詞匯緣何才能在商品名稱中出現？煙草制品雪茄又何以能在首頁推薦商品中出現？電子煙相關詞條又為何能成為系統推薦搜索詞？

（來源：淘寶）

Meta財經在淘寶、京東中檢索“香煙”，“萬寶路”等詞匯，均未獲得相關檢索結果。實際上，各大電商平臺均有商品審核崗位，也有對商品上架的審核技術。一般而言，要對圖片中的文字進行識別，除了對算法技術有一定的要求之外，還需要結合人工進行審核。但對商品名稱中直接以文字出現的不良信息進行技術篩選卻是難度最低的技術手段。

電商平臺實際上只需要通過對“香煙”，煙草品牌名等詞條進行屏蔽，便能對在線銷售煙草等情況實現有效打擊。但從拼多多的檢索結果來看，相關詞匯并未在其風險詞匯庫中。

就商家銷售電子煙，香煙，平臺推薦算法機制等相關問題，Meta財經于6月14日以郵件的形式聯系了拼多多，但截至發稿，未獲回應。

編輯：火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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